In this article, Jason Lee imagines how Howard Morphy might discuss the Saltwater collection of paintings from Yirrkala to a Paiwan readership. Originally published in art&Australia, March 2001, pp.420-7. You can read the original article below.1
大部分Yolngu(雍古族)人居住在Arnhem Land(阿納姆地) 東部的海岸和內陸河流沿岸散佈的小聚落中。民國 89年,乾季,一位知名的Madarrpa(馬答爾帕族)藝術家去世了,他的名字至今尚未被提及。他以畫作和雕刻Bäru(巴鲁)—— 祖鱷魚——而聞名。Bäru的家位於藍泥灣 (Blue Mud Bay) 北部的Yathikpa(亞蒂克巴)和Garrangali(加蘭加利)。在他臨終之際,他的同族人唱起了祖鱷魚的神聖歌曲。Bäru以歌從河口進入海洋,隨著潮汐返回岸邊,到鱷魚今天築巢的河口水道。合唱的同時,Madarrpa老人的靈魂與Bäru的靈魂融為一體,隨著潮汐的漲落而移動,意味海水,品嚐淡水和鹹水混合的滋味,感受境外潮流的強大力量。Yolngu喪葬儀式中,逝者的靈魂與創造土地的先祖力量團聚,並被帶回神靈家園。Yolngu儀式帶來了這種精神回歸的安慰。靈魂成為那個祖先力量寶庫的一部分,為陸地和海洋等地點供給能量,並提供激勵新一世代的精神力量。Yolngu生活包含了一種在生與死之間、祖傳或Wangarr(旺加爾)之間的持續交流。與當下世界的不斷交換,這種交換以歌曲、神聖名字、物品和畫作來作為媒介。
Bakulangay Marawili(巴庫蘭蓋.馬拉維利)的畫作《Yathikpa II》,於民國 86年-民國87年創作,描繪了Yathikpa海域並記錄了其祖先歷史。Bäru沒有以具,但在氏族的菱形圖案中卻隨處可見,佔據了背景的主要圖案。Bäru將火帶入了世界。他在Yathikpa起火──大火蔓延開來,燃燒了整國度。Bäru本人也被困在大火中。他的身體著火,潛入海中,火焰擴散到水面,使其翻滾沸騰。Bäru最終把火留在Marrtjala(馬爾賈拉)海潮之下,在那仍然繼續燃燒。Bakulangay 的畫作著重於Burrak(布拉克)和Munuminya(穆努米尼亞)儒艮獵人—兩位Madarrpa的精神祖先—生活的關鍵一幕。他們在Marrtjala海域看到一隻儒艮在海中游動,他們看到海草在水面下像火焰般移動。他們製作了一支魚叉,坐上獨木舟出海。用魚叉猛擊儒艮,但在儒艮死亡的痛苦中,儒艮拖著獨木舟和獵人一起沉入水底。獵人於火岩仍在燃燒的波濤深處身亡。獨木舟隨著潮汐漂回海岸,化成離岸岩石,而巨型魚叉在海中翻腾,向該地區的族人傳遞死亡的消息。魚叉轉又成為了與放置死者骨骼的空心原木棺材類似的物體 。
這幅畫不是對神話事件的真實再現,而是對其的一種冥想形式。它是以概念性的代表,也是根植於土地的想法。這幅畫傳達了狩獵的理念:海上發現了儒艮;準備好魚叉;儒艮被刺殺。它提到了海洋的危險:水流湍急、儒艮的力量。它指向鱷魚創造火的故事,以及土地的所有權。畫作中心代表了獵人的視線方向、魚叉的軸心,儒艮拉動船隻時的繩子。在頂部中央的分割線上,既複製刺殺儒艮的過程,又展示了魚叉杆改變成空心棺材的過程,這是死去獵人的遺體容器,充滿了Madarrpa的菱形圖像。在水平面上,對稱性被背景設計的變化形式和對角裁切的圖像所破壞。這裡的背景設計傳達了火勢的兇猛和與大海湍流中的類似效果。我們可以感受到潮汐的拉扯,幾乎看到船隻被儒艮的俯沖所淹沒,從畫中的直線撕裂。背景設計的各部分既指涉了海域的不同部分,也指涉了與神話有關聯的不同的氏族:菱形的織帶屬於Madarrpa,而環繞著儒艮和獨木舟的波浪線代表了Manggalili(曼加利利族)、Dhalwangu(達爾萬古族)和Madarrpa的水源匯聚。這些符號象徵暗示故事的細節——用繩子連接到紅樹木浮筒的空船,或者提供從陸地觀看的視角——在湍流中游動的儒艮。這幅畫的含義是更廣泛地理解人與地之間關係的一部分,它與Yathikpa的歌曲、神聖名稱和神聖地理的相互聯繫息息相關。
民國85年10月,Djapu(賈普族)的Wäka Mununggurr(瓦卡.蒙農古爾)在Yathikpa發現了一些金目鱸魚漁民的非法營地,藏匿在紅樹林中。這個營地裡有燃料桶、食物殘餘和寢具,但還有一個更悲慘的入侵紀念品——一隻鹽水鱷魚的斷頭。儘管在海岸的某些地方,Yolngu法律允許捕殺鱷魚作為食物,但在這個區域——鱷魚的精神家園——這樣的殺戮是一種褻瀆行為。鱷魚Bäru是Madarrpa神聖祖先,體現在地景的形式中。這一事件是《鹹水》畫作的催化劑之一。《鹹水》畫作是一組從南部的藍泥灣到北部的Arnhem Bay(阿那姆灣)的Yolngu藝術家創作的大型樹皮畫。
Yolngu從歐洲人開始在該地區殖民以來,就一直致力於保護他們海洋的權利。他們長期以來爲獲得澳大利亞法律規定的土地權利,而進行的長期鬥爭是有着豐富的記錄 。民國52年他們首次意識到,他們的土地受到鋁土礦業的威脅,他們向議會提出的樹皮請願書,開啟了一個漫長的政治行動和說服過程,對弗雷澤(Fraser)政府於民國65年通過土地權利立法做出了重大貢獻。然而,該立法僅涵蓋了土地上的權利。對於Yolngu來說,海洋和陸地是密不可分的。作為沿海獵人和採集者,他們的海洋權利與承認土地權利同樣重要。《鹹水》畫作反映了他們的心思,並詳細記錄了他們對海洋及其文化和社會意義的所有權。正如Dula Ngurruwutthun(杜拉.恩古魯烏通)所寫:
「這是我們的法律,也是我們的藝術。通過繪畫,我們在向您講述一個故事。從太古以來,我們就一直在繪畫,就像您用鉛筆書寫一樣。是的,我們利用我們的知識來進行繪畫,從遠古的家園直到大海的底部。」2
海洋和陸地是相互關聯的,沿著岸邊畫出的任意線條在很大程度上是歐洲人的概念。環境主要由雨季和旱季之間的季節性變化所主導,以及從內陸流向海洋的淡水和潮汐帶來的鹹水的流動。同樣的远古生物隨著潮汐向內陸移動,隨著洋流和洪水流向海洋。Baluka(巴盧卡)的畫作《Manggalili Monuk曼加利.莫努克》,創作於民國86年-民國87年,追隨著Mayawundji(馬亞溫吉)內陸沼澤的水流,那裡狗追逐老鼠,鷺鷥注視著,經過閃電蛇的鹹水平原,進入海灣再到大海。在遠處,遠古海龜在魚和奇異的海怪中嬉戲著,引起風,把水氣吸起成高聳的雲,在地平線上高高地像鐵砧般突兀地站立著。這些水氣轉而回到陸地,帶來了濕季的風暴,釋放閃電蛇,帶來更新的降雨。
對於Yolngu來說,海洋與陸地一樣豐富多樣。在Yolngu的世界裏,一個核心的分界點是兩半-「Dhuwa」(杜瓦)和「Yirritja」(伊里賈)。Dhuwa娶Yirritja,反之亦然,而孩子跟隨其父親的社會所屬的那一部分 。Dhuwa和Yirritja的關係就像是子母關係,pothu(波圖)和yindi(因迪)。氏族屬於其中一個,動植物物種不是Dhuwa就是Yirritja,土地也是Dhuwa或Yirritja,水體也同樣被劃分。Gawirrin Gumana(加維林.古馬納)的畫《Djarrwark ga Dhalwangu賈爾瓦克.達爾萬古》,於民國86年-87年創作,描繪了Yathikpa旁邊海灣的海域。畫作的頂部勾勒出了海岸線,在畫的中心是Yirritja屬性的水域,用尖圓形表示從Baraltja(巴拉爾賈)的河口流出。這些水域被偉大的蛇Mundukul(姆杜庫爾) ,推向海灣,並在下部面板上呈現Yirritja屬性的圖像。在頂部面板上Yirritja屬性的水域屬的兩側是Djarrwark(賈爾瓦克族)的水域,Dhuwa屬性,以水平和垂直線條的圖案表示。在祖先時代,Djang'kawu(姜卡烏)姐妹使用她們的獨木舟上划越這片水域而上岸。同樣的氏族圖像標記了一個橢圓形,代表著Yirritja屬性的河水流過的低矮沙洲:Dhuwa和Yirritja,母親和孩子。
在Raymangirr Arnhem Bay(雷曼吉爾阿納姆灣),Dhuwa和Yirritja的水合二爲一 。聖神的水從河流流入海灣,潮則將鹹水吸入海灣。來自不同地理的水帶著它們所來之處的特徵相互碰撞,波濤洶湧,引起強大的洋流和波浪,在某些地方形成漩渦,在另一些地方形成泡沫噴泉。Mowara Ganambarr(莫瓦拉.加南巴爾)的畫作展示Mäṉa(瑪納) 在Rorruwuy(羅魯烏伊)的Dhuwa祖鯊魚,他負責攪動水域,並用尾巴拍打水面。這些水域屬於通婚的氏族。水是屬於Dhuwa屬性──包括Ḏäṯiwuy(達蒂烏伊族)和Ngaymil(內米爾族)──和Yirritja屬性──Wanguri(旺古裏族)和Gumatj(古馬其族)。在某個地方,名為gandjipa(甘吉巴)的Yirritja水域降落在正在沉睡的祖鯊魚上,並喊道:“嘿,我落在什麼上面了?” Dhuwa鯊魚回答道:“媽媽,是我,我在睡覺。請打斷我的尾巴。請別踩我的眼睛——我很敏感,很容易被激怒。”2
祖先所創造的海洋及其中地方是洪荒之力的源泉,與擁有它們的氏族密切相關。神話記載許多人就是從海中誕生的。正如Langani Marika(蘭加尼.馬里卡)所寫:“孩子的靈魂有可能來自海水。它有可能首次以海洋生物的形式顯現,比如海龜或魚帶來意外財富。這是我們的宗神信仰。”3 海洋中的某些地方是特定祖先相關的精神力量蓄積地,也是受孕靈魂的源頭。它們提供了祖先過去與今天氏族成員之間的連續性。Mr. Wanambi( 萬安比先生)的畫作《Bamurrungu巴穆倫古》,於民國86年-87年創作,與Djuwany(朱瓦尼)相關聯的精神力量幾乎要以在小徑灣 (Trial Bay)一塊神聖岩石成群結隊的「garrawa」魚(加爾瓦)──橢圓斑點珊瑚魚──的形式爆發出來。魚象徵著受孕靈魂,而這幅畫將嬉戲能量與生育和繁殖的形象相結合,唤起了這個地方孕育生命的特質。
Yolngu藝術中,大自然的力量被融入了洪荒之力量的圖像之中,反映Yolngu對世界的前景、對海洋及其危險的了解、對其力量和壯麗以及其生產力來源的欣賞。大自然為人類生命有限性和死亡的必要性、生命的更新以及世界的連續性提供了豐富的隱喻。Dhukal Wirrpanda(杜卡爾.維爾潘達)的畫《Gapuwarriku at Lutumba加普瓦里庫在盧通巴》,於民國86年-87年創作,描述海龜獵人們帶著他們的獵物返回。這故事與之前捕儒艮的獵人的故事不同,但海龜的故事也成為了喪禮儀式圖像的基礎,這次是Dhuwa部分的喪禮儀式。海龜殼就像身體的骨骼;海龜繩是象徵著把人們聚集在一起進行儀式的聯繫形象;潮汐把海龜獵人帶回海岸,並在沙灘上洗淨海龜身體,為淨化儀式提供了豐富的畫面;海龜將蛋埋在沙子中,那就是生命出現的地方。
Yolngu的生活歷史於他們在陸地和海洋上的旅程中得以描繪,他們的生存基於對環境的密切了解。這種知識具有社會和精神的層面,這與Yolngu人瞭解世界的方式以及他們管理資源所遵循的規則密不可分。他們的畫作在很大程度上是海洋的地圖:標誌著人與地之間的關係,用氏族圖像的織錦覆蓋海洋和陸地,展示了人們在當地擁有的權利,並有助於和平地利用海洋資源。海洋是雍古社會世界的一部分。正如 Langani Marika所說的:“我們的血緣將我們與海洋中的所有事物聯繫在一起。它承載着我們的家庭。海洋中的一切都是相關聯的。4
我要感謝 Andrew Blake, Pip Deveson, Frances Morphy和 Will Stubbs对本篇文章的協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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